37岁快递员因热射病离世
河南的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了形。37岁的李明(化名)把三轮车停在树荫底下,汗珠子顺着眉骨往眼睛里腌,刺得他直咧嘴。从裤兜里摸出那瓶冰镇可乐,瓶身上水汽凝成的小溪流,洇湿了他手心磨秃了的老茧。
“咕咚咕咚”灌下去半瓶,冰得脑门子一激灵。他眯眼瞧着晃悠悠的水珠,里头晃着闺女昨儿举着冰棍朝他显摆的小脸。“再送三单就回家。”李明(化名)嘟囔着,空瓶子往车斗里一撂,“哐啷啷”滚到那堆快递件中间。
中年男人的账本,是裤腰带上挂的算盘珠子:
- 老爹一盒降压药顶他爬18层楼
- 闺女暑假素描班的钱得送够132个件
- 手机“嘀嘀”一响——超时4分钟,这一单又白跑
他抹了把糊住眼的汗,车把一拧就往太阳地里扎,后背的汗碱在蓝工服上画了幅歪歪扭扭的地图,防晒袖套早滑到了手腕子,半截胳膊晒得黑红黑红,活像烤糊了的红薯。小臂上让太阳烙出几道白印子,远看跟快递单的条码似的。站点那个瘸腿冰柜里,藿香正气水瓶胀得跟怀了崽的青蛙,挨着冻成石头的馒头。
车倒那会儿,李明(化名)正哼着跑调的儿歌:
突然,右膝盖“咚”地砸在柏油路上,帆布裤腿“刺啦”撕开个窟窿,车把歪成麻花,前轱辘还在空转,蹭得地面冒青烟
给闺女买的新课本撒出来,风“哗啦啦”翻到彩页——画着戴草帽的西瓜娃娃,
没喝完的可乐瓶滚到树影边儿上,棕褐色的液体汩汩往外冒泡,汗腌透的睫毛结了盐嘎巴,扎得他眼皮直抖,像闺女拿糖渣子抹他脸……
收废品的老头拖着板车“嘎吱嘎吱”过去,车轱辘在晒化的斑马线上碾出两道深印。穿马甲的外卖小哥刹住车伸脖子看,手机突然炸响:“订单即将超时!”
穿红裙子的小丫头蹲下来捡起课本,手指头戳戳李明(化名)发紫的胳膊:“叔叔,叔叔,你汽水洒啦,你没事吧......”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……
如今小区快递柜旁边立着个大蓝桶,冰碴子里泡着娃哈哈和挂水用的葡萄糖。电子温度计蹦到38℃那刻,所有快递车齐刷刷在树底下熄了火。知了扯着嗓子叫唤,冰桶里浮浮沉沉的玻璃瓶,叮叮当当碰出凉快声响。
> 人身子不是铁打的啊。三伏天里三小时能要命,可一瓶透心凉的汽水,能续上喘气的十分钟。下回当您听见楼道里“呼哧呼哧”的喘气声时,请把冰箱里那瓶可乐搁门口——拉环“噗嗤”那声儿,就是三伏天里最金贵的响声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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